《爱你让我自由》做了一个有趣的提问,追求自由的人可以不是崇高的自由斗士吗?我们对於追求自由的人的想像是否太狭隘,以至於当我们不符合高道德想像时,我们便不敢声称自己追求自由?难道想跟同性发生性关系不能是一种对自由的追求吗?这道提问使本片有趣。
电影从一个偷拍镜头开始,一个个男性进入公厕,在公厕里花式展开性行为,却有一个不断熟悉的脸孔不断出现,那是我们的主角汉斯,也告诉了我们这一次他又为何进了监狱。汉斯既不是政治犯,也不是侵犯人财产的罪犯,他只是个爱打炮的同志而已,而国家认为这样有罪。
当一个纳粹集中营的幸存者逃过毒气室,也幸运避开「封闭」东德的铁幕,却逃不过「自由」西德的监禁,因为他涉及多次对德国刑法175条的触犯,该法律认为同志性行为有罪,而「自由」西德在这方面并不打算如「封闭」东德放松这条法律,而汉斯因此与维多相识。
这是两人姻缘的开始,维多甚至一开始根本不想跟汉斯这个「基佬」关在一起。对他而言,汉斯是「变态」、「娘炮」、「怪胎」,他害怕也讨厌汉斯,彷佛汉斯晚上会趁他睡着毛手毛脚那样敌视他,然而当他看到汉斯手上的纳粹囚犯号码时,他却放松了自己的姿态。
两人也因此结下了孽缘,本来即将刑满的汉斯因为维多偷偷帮他刺青改掉手上纳粹囚犯号码时,被狱卒发现工具而挺身而出为维多担下全部罪行,於是他被关进小黑屋。在这黑屋之中什麽都没有,如果发出得声音太大还会被泼冷水,但维多却给他偷偷送来香烟,使得黑暗有光。
但两人的关系却从来不像一般的好友,因为维多从来都不愿意在放风时让汉斯靠近自己,如同其他知道汉斯犯下的是175条的犯人们,即便汉斯想靠近维多,维多却只在四下无人时亲近汉斯,或者远远看着汉斯从年轻到老,对各种同样犯下175条被送进来的年轻人勾搭。
这便使得两人之间具有某种张力,因为汉斯进进出出监狱,而维多则因为重刑犯的身分等待假释机会,他很难理解为何汉斯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老二,不去找个女人爽爽就好。他的言语粗糙,态度粗鲁,身上与日俱增的女人刺青代表着他的渴望,那既是对性也是对自由的。
换个角度来说,监狱鼓励了男同志发展,因为狱中并没有女人,犯人也只能自己解决需求,或者跨过自己的心理障碍,依赖其他男人解决生理需求。犯人甚至谣传政府会在饭里下药以控制犯人的性慾,但这点似乎不适用於维多,电影展示他生硬的要求汉斯替自己口交的难堪。
但性慾跟情感真的能分割的一清二楚吗?如同汉斯身上的毛病是,他总诱引年轻囚犯,让他们晚上犯小错,然後被踢到隔离区「处罚」一晚,以此展开他与他看中的男人的一夜情,或者用圣经藏着自己给对方的情话绵绵,他克难的在这之中找到对象,却又不只满足於性慾。
电影采用过去现在不断交错推进的方式,展示这两人的奇特关系,他们绝非恋人,却也绝非路人,他们有时相当遥远,却又可以相当亲密,随着时间推进他们也逐渐成为了彼此的牢笼。《爱你让我自由》以两个平凡人的友谊,说明对自由的追求其实是可以如此具体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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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让我自由》(Grosse Freiheit)—Sebastian Meise,2021